2025年7月22日 星期二

[P5XxP3R連動│理渚]以海之歌 [普] 第七章 無力之罪

 「哪有人喝咖啡昏倒的?」我是被這聲大叫驚醒的。聲音聽起來是少女的聲音,是我不認識的人。


緩緩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有點暈眩。我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稍微環顧四周,似乎是在類似客廳的地方吧。


「啊,他醒了。」和剛剛出聲的是同一位少女。他站在我右前方,稍微一抬頭就看的到。少女留著俏麗短髮,脖子上綁著愛心扣環裝飾,是那種一眼看過去會覺得驚豔的漂亮女孩子。


我想坐起身,卻被另一個人按回沙發上。是結城理。


「不用勉強起來沒關係,這裡是宿舍交誼廳,再休息一下吧。」結城理說。從我的位置其實看不到他,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馬上確認就是本人,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見過面,他的聲音也不是多特別的那種。


我身上蓋著一件男性的學生制服外套,看起來應該是結城理的。


「你們好,初次見面,我是上城渚。」對方是兩個陌生人,目前為止的行為都很友善,因此我也決定釋出善意,先報上自己的名字。


「我是岳羽由加莉,叫我由加莉就可以了。上城同學,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嗎?理帶你回來的時候,意識不是很清醒的樣子。」由加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擔心,我搖搖頭跟他說沒事。


「最好是沒事啦,沒事喝個咖啡會昏倒。」由加莉閉上眼睛,我從轉動的方向看得出她翻了個白眼。雖然語氣有點兇,但關心的成分更多一些。我只好跟他說大概是最近比較勞累導致的。這個說法半真半假,但卻是很容易被接受的理由,我有點希望事情只是如此單純就好。


也許這邊的所謂的費洛蒙咖啡,也添加了跟吉祥寺那間新品咖啡一樣的特殊成分吧,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也真是有夠要命的。


這樣聽起來,是結城理把我從商圈那邊扛回來的,不知道路途遠不遠,我連忙再度向他道謝。他擺擺手,要我不要放在心上。


交誼廳的電視是開著的,正在播報夜間新聞。


「下面是明日,2009年4月10日的天氣預報……」


「20……09年?」一聽到年份,我急忙起身坐著盯著電視螢幕,似乎嚇到了他們兩個人。


「2009怎麼了嗎?真是個怪人。」由加莉也跟著看向電視,但他不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們當然不會覺得不對勁。整場會覺得不對勁的人,大概只有我而已。我才是那個不屬於這邊的人。總之這是……回到過去的時間了?我又看了一眼岳羽由加莉,認出他也是相片裡的人。結城理跟岳羽由加莉都是高中生的樣子,跟相片上無異,那看來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我「穿越」到那張相片的年代了。


如果這個假設是成立的,那難怪我會在付錢這個行為上出紕漏,因為我手上的鈔票都是新的。那些鈔票都是2024年以後發行的新鈔,版面跟舊的完全不一樣,剛剛店員一定以為我付假鈔,還是假的很扯的那種。


過失付偽鈔應該不構成刑事上的犯罪吧?算了,反正奇怪的事已經很多,大概也不差這一件了。一面感嘆自己對這些莫名其妙的事物接受速度居然這麼快,一面又覺得這些都是什麼跟什麼,忍不住低著頭嘆氣。


「上城同學,你要聯絡你的家人嗎?已經很晚了。」由加莉問道,並說如果我有需要的話,可以使用櫃檯的電話。


「我……」糟了,好像給他們帶來困擾了。現在的時間點,我可能還沒出生,突然以高中生的身分出現,相認不如不見。就算想找旅館暫住又付不了錢,難道只能坐路邊了嗎?


穿越看來也是門學問,從來沒有想過會淪落到這般境地。看來下次要好好向朋子請教打工的技巧了,至少要有完整自力更生的能力,不能只是體驗性質地偶爾打打工而已。


「沒關係,你不想說也可以。」面對我的沉默,結城理語氣溫柔地安慰我。由加莉突然像是理解了什麼,帶著同情的眼光看著我。


……不會是被當成翹家少年了吧,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突然很怕他們去報警,現在手上的身份證印的出生年是今年,會被當作是偽造文書的吧?到時候一定吃不完兜著走,難道我的未來只剩蹲路邊或坐牢可以選了嗎?


「由加莉,讓他今天在我房間睡一晚應該可以吧?」


「桐条學姐是沒說不能帶外人回來啦……說到底,這裡有舍規之類的東西嗎……?」由加莉隨手翻了櫃檯的住宿生名冊,前後都沒有寫注意事項什麼的,可能真的沒有特別規定。話說由加莉這時間也還在,看來她也是這間宿舍的學生,男女合宿的高中宿舍確實很少見。


「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非常感謝你,結城同學。」還好結城理主動願意收留,這次過來的人情真的欠大了,改天得好好補償才行。


「隨便你們吧,反正出事不要扯到我身上。」由加莉樓梯那邊走去,看來宿舍應該是在樓上的空間。


「啊,對了。」她突然回頭叫了結城理。理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馬上看向牆壁上的時鐘。


滴答、滴答…要12點了。


「!?」十二點的鐘聲一響,燈光瞬地熄滅,宿舍充斥一股由外頭照射進來的慘綠光線。


「宿舍12點斷電嗎?」確實,高中生的宿舍有熄燈時間也是很正常的,我轉頭問結城理。


「上城同學?」由加莉喊了我一聲,好像在看什麼古怪的東西一樣。


「你可以自由行動嗎?現在?」她瞪大著眼,小心翼翼地問我,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


除了還有點不太舒服,而且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但不至於對行動造成影響。我轉了轉手腕,快速地檢查身體的狀況,大致上還行。


等等,確實有不對勁,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我立刻戒備起來,四周找尋可能的移動方向。空氣中,一種時間鏽蝕的不協調感,惡意慾念的濃墨浸染開來。


陰影……?我不可能認錯那種危險的脈湧,但這裡是現實世界。


由加莉還想說什麼,手機就響了。她快速接起手機,神色緊張起來。


「結城同學、上城同學,沒時間解釋了,我們快跑,往上跑。」即使在陰暗中,我也很明顯看到她手上多了一把槍,不知道是什麼狀況才會讓高中女生配槍,我也跟著警惕起來。


結城理一聽到就拉著我往樓上跑去,感覺他也很納悶,但沒多問就照著由加莉的指示行事。我們快速踏上階梯,在準備上二樓的轉角時,我在樓梯的縫口看到宿舍大門被用力地撞了一下。


從聲音聽起來,是體積不小的東西撞上的聲音。


那個方向,就是我感受到有敵意入侵的方向,視線一時不協調起來,我還是很難相信那可能是陰影的存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撞了幾下後似乎把門撞破了。我們踏上三樓的階梯,就聽到樓下門被撞開的聲音。


「真田學長把那個引過來了,我們先跑到頂樓去。」由加莉讓我們直往上走,頂樓由一個簡陋的鐵門隔著內外,我們一上頂樓她就立刻將門鎖上。


她剛剛說誰?真田學長?會是我認識的那個真田嗎?還有「那個」到底是什麼?


「鎖著應該就可以了吧。」我們一衝上頂樓,由加莉就將鐵門反鎖。反鎖後,由加莉鬆了一口氣,不知道上來的是什麼,總之把她嚇得不輕。


不對,我往頂樓對邊方向看去,有東西上來了。應該是那東西繞別條路了。


「咦?」由加莉和理順著我的方向看去,那邊有一個奇怪的怪物爬了上來。


是陰影嗎?那個用著許多隻手在地上爬行的,拿著藍色面具的怪物,絕對是陰影。雖然是我沒看過的型態,但這不妨礙我立即做出判斷。


又是那種視線的不協調感…像是不可視的光線降頻成介於波與電磁之間的雜訊,一時間,好像有奇怪的記憶混了進來。我看到和我一起上來的人身上都受了相當於致死的重傷,浸染的鮮血恣意吞食著生命渣滓,陰影附上他們僅存的殘餘肢端,直到一點不剩,就像這世界從來沒有存在這些人一樣。


那種被陰影同化成純粹穢念的過程,不管幾次都讓人反射性地作嘔。


……那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這時候會看到這種不祥的畫面。我用力掐了一下大腿,讓自己在這場怪誕中保持清明。


「我可以、可以……」由加莉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槍對著自己的頭,我正要阻止他,那個黑色的陰影就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手上的槍連人一起打飛。


「由加莉!!」這是怎麼回事,就算是過去的世界,也是現實世界,怎麼會有陰影直接攻擊人類。而且,從剛剛開始,亞諾希克、以及內心的其他persona都沒有任何回應,我明明已經嘗試召喚很多次了。


因為是現實世界,所以我的怪盜之力無能為力嗎?


我,無能為力嗎?


避免由加莉繼續受到攻擊,我一個側身繞過去,一手將她抓起扛在肩上,找尋其他出路。


「結城,你也快逃。」不知道這邊離隔壁棟距離多遠,真的不行可能也只能考慮往下跳。頂樓是五樓,雖然現在沒有勾繩,但如果找的到落足點的話應該可以冒險往下。


但無力派生的恐懼原罪拉著我,堪堪站在樓頂邊緣,晚風獵獵成死亡澗流,冷冽成周身枷鎖。我後退了兩步,意識到自己正在失去一種很重要的本質,我回頭去看結城理,像是想抓住什麼似的。


誒……?結城理不知道什麼時候撿起那把槍,而現在正把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騙人的吧,這裡的人到底怎麼回事,每個人的求生意志都這麼薄弱嗎?


「Per…」理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是在笑。


「so…na…」語音一落,他立即往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沒有預期的血花四散,而是打出一道藍色的光貫穿腦袋,從他身後出現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


「persona?」我將由加莉安置在角落,觀察現在的情況。


不知道為什麼,結城理在現實世界居然成功召喚出persona了。但他似乎很痛苦的樣子,看來是初次召喚才有的不適應的情況。他抱著頭,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persona同時也接受了這份痛苦,同樣也抱著頭掙扎著。


我本來以為理成功召喚persona後局勢會翻轉,但他現在這樣根本不能戰鬥。


–你想怎麼辦,選擇冷眼旁觀嗎?–


腦中傳來曾經聽過的聲音。


不,我當然不想,但這裡是現實世界,我……。眼前的滿月之夜在我眼前越來越模糊,那個陰影、由加莉、結城理、一切的一切都開始失去形體,只剩那抹讓人將溺未溺的未知深藍,海一般地將我用力往下拉扯。


水面的波光逐漸遠去,僅剩一點破碎玻璃似的微光扎進胸口,身體像是被墮入無底的深海中。這種感覺,我以前曾經有過,被海底那些不知名的水草綑綁,在無底的心之海無聲地逐漸窒息……然後孤獨地死去嗎?不要,我不要這樣。


–沒有力量,跟有力量而不用是不一樣的。–


又是那個熟悉的中性少年聲音,這句話,我好像在什麼人那裡聽過……我猛地睜開眼,上次那個梳著後掠髮,圍著黃色圍巾,有著藍色眼睛的少年在我面前,在靠近水面一點的地方,友善地對我伸出手。我發現身上那些水草的束縛感,和他當時站在床邊帶來的束縛感是一樣的。


一樣沉重的無力感。


不接受,我絕不接受就這樣無聲地死去。窒息無法壓迫我心中的吶喊,生存的慾望從胸口沛然湧現。我用力地回握住那名少年的手,水草的束縛逐漸減輕了。


–很好的答案,難怪他會這麼喜歡你。─


少年一把將我拉出,離水的瞬間身上瞬間被熟悉的藍色火焰焚上,孰悉的怪盜服回到了身上。


胸口湧起那些日常中人與人的羈絆,路菲爾、素羽、小駿、理子學姊…熟悉的名字在心中隨著脈搏鼓搗著,力量開始充盈起來。


「亞諾希克!」舉起槍,白色的英靈又再度威風凜凜地站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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