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29日 星期二

【瓶邪】閩血未涼(二)

#文:蛇
#半架空
#沒跟上的請走這邊



難得我起的比小哥要早,在晨曦微光下,看著張起靈的睡臉,一時間讓我想起了金庸筆下的小龍女。這一胡想讓我忍俊不住,一並吵醒了張起靈。他起身,我這才發現他的動作不太自然。 他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不可能沒事。我心一涼,一面懊惱自己昨晚怎麼這麼不上心。張起靈似乎看出我的擔憂,擺擺手要我放心。 「走了。」他拎起一旁的包,又丟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輕的給我。我睡得早,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整理好的,只是擔憂起他到底有沒有好好歇息。 但張起靈似乎不打算給我時間細想,他腳程快,好幾次我總覺得自己會被落下。過程中,我看小哥一直朝著太陽的方向打量,知道他是在辨別方位。我們畢竟不是在預計的地方下站,又想起和我們同車的旅客,只得在心底默念佛號,雖然我壓根不信神佛。 佛號並沒有讓我靜下心來,只是紛擾。我只好把專注力集中在追上張起靈上。他雖然走得快,但多少還是顧慮到我的體能,每過一大段就會停下來等我。我覺得自己像是逐日的夸父,追逐著咫尺以外的遐邇。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看自己手上的錶,發現才不過幾個小時而已。我喘著大氣,看見張起靈終於停下腳步。 張起靈在一片茂林停下。明明日正當頭,但那林子卻陰冷的可怕,彷彿光線全被吞噬進去一般。我緩了緩氣息,灌下一口水,發現張起靈正警戒著。看他緊張,我也凝神起來。 難不成又是華南虎?我想起昨天遇到的那隻,不會是追著我身上的血味來的吧?不對,我和小哥昨晚待的地方有許多死屍可吃,他犯不著追著我們不放。或許不只一隻,也可能是其他猛獸。我一時沒有頭緒,張起靈給我打了手勢,要我不要輕舉妄動。 須臾,張起靈蹲下身,撿起一顆不重不輕的石頭,朝林內扔去。石子砸在樹上,一瞬間被樹木吞沒。 不,並不是被樹木給吞沒,是蛇。那個我以為茂密的林子,其實爬滿著漆黑如墨的蛇,那石頭驚擾了牠們,居然一窩蜂擁上。那些蛇我不知道什麼品種,但顯然攻擊性極強,若不是小哥注意,我怕是一個閃神就闖進去,被拆吃入腹。我想起鴻織上的紋路,幾乎和這蛇一模一樣。 看來我們是走對地方了,但我一點喜悅的心都沒有,只覺得汗濕了一身陰冷。這要怎麼行?用火攻嗎?動物幾乎都能用火攻,但要是驚動了牠們朝我們這裡咬該怎麼辦?我們沒有備血清,就是有興許也沒有這種蛇的。對野生動物的的基本常識我還是有,但是這種群聚又攻擊性高的蛇顯然在規格外,我拿牠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等等跟著我,不要離太遠。」張起靈緩緩朝蛇群走去,我看著那些蛇同時也望向我們。小哥到底在想什麼?我滿腹疑問,卻又不敢吱聲,只能躡著腳步跟上。 和蛇群只有咫尺之遙,張起靈抽起了背後的黑金古刀,朝著手上劃下。鮮紅的血蜿蜒一地,那些蛇見了張起靈的血,便向四處逃竄著,硬生生開了條路出來。 張起靈用傷了的手牽起我的手,那血像一條紅線纏在我手上。不知道是害怕那些蛇還是擔憂張起靈的傷,我心跳得很快,只得緊緊挨著他走。過程中,張起靈又放了幾次血,感覺他的腳步恍惚起來。 我撐起他的身體,明明是不長的一段路,我卻總覺得像是走了幾輩子。 盡頭是一道石灰岩面,看起來不像有路。張起靈指著牆上的裂縫,要我鑽進去。裂縫不大,但側著身似乎勉強能行。我放下背包,側著身緩緩前行。張起靈在後頭,那些蛇顧忌他的血,不敢靠近,這讓我安心的多。 我屏住呼吸,盡可能的壓縮身子前行。小哥不知道會不會有困難,我想起他有縮骨的能力,覺得自己是多慮了。我前進了一段,才注意到這岩壁似乎是人為的。他的紋路順著內裡,讓進去的人只能進,不能退。我有點擔心,因為越往內裡,狹縫越窄。我大概知道小哥說不能帶上胖子的原因了。 又過了一陣,感覺自己似乎到了極限,這份緊緻讓人生疼的難受。我低低喚了聲小哥,但他似乎沒有退出的打算。可是我幾乎到了極限,進退不得的恐懼讓我不禁喘著氣來,汗涔涔而下。 「吳邪,放輕鬆。」他娘的你說的倒是容易,我心想,但還是盡可能放鬆下,感覺肌肉不再緊繃,似乎又能前行。而張起靈抓了這個空,一推,我順著這個力幾度掙扎,才勉強通過。 過了岩縫,我喘著大氣,張起靈在我身後,一手一把血的抹上岩縫,好確定那些蛇不會跟上。 天光扶疏,我稍微環伺著四周,注意到這裡爬滿了枯木。想回頭問小哥這是哪裡,才發現小哥側著頭,坐靠在牆邊。 「小哥?」情況不太好,我看他臉色蒼白的不像話。我一靠近,他便將頭挨在我肩上。 他說想坐一下,但我不覺得他只需要歇一下。張起靈的手本來就很冰冷,現在幾乎是摸不上脈搏。 我脫下外套,將上衣脫下。那上衣是錦綸質料,便宜但具有彈性。那上衣很快被我撕成條狀,加上我口袋內的手巾做成簡易的止血繃帶,緊緊纏上張起靈手上那刀口子止血。 好在血很快就止下,不然我真考慮用火燒那道口子止血,雖然簡單粗暴卻絕對有效。我看著小哥神色依舊不太好,用脫下來的外套枕著他的腳,並讓他平躺著,好讓血液朝上集中。 小哥一時半刻怕是緩不過來了,我讓他躺得安穩些後,便開始朝四處探索。 這裡頭不像墓穴,倒像是座荒廢了的小村落。房子繞著岩壁而起,像一圍城垣。這村落似乎經歷過劫掠,殘破不堪。 為了避免有蛇出沒,我用一旁的枯枝點起火,順便讓光線更明亮些。究竟是怎樣的人會找這種岩縫深處建村,我思忖著,尋上附近一座民房想探究竟。那座房相較於附近的鄰居,保存的還算是好的了。 那是間高架的房子,奇怪的是沒有樓梯向上。原本該是樓梯的地方做的像是溜滑梯,應該是直接挖空木頭做的。由於那木頭已經蛀蝕嚴重,我不認為那能承受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只好用手直接攀上地板,一個翻身躍起。 過於魯莽的動作揚起一身灰,我咳了幾聲,手上的火把幾度明滅。房內基本破損得相當嚴重,有好幾次我腳都卡在木板內,硬是劃出了好幾道口子。我在房內折騰了一陣,卻連這東西的年代都說不準。 我從房內牆上的記述文字,看出是殷商時期的甲骨文字,但這種高架屋顯然不是同地區的產物。再說了,要真的是,木質的建築也不可能流傳千年之久。 也許是這裡氣候特殊?過了一會,我不再被塵土嗆著後,總覺得這種空氣相當熟悉。我一時想不出來,只是坐在高腳樓前發愣。 「死亡的氣息。」張起靈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他一手肩著我們的行囊,一手柱著枯樹的枝幹,腳步似乎還是相當不穩。 「小哥,你需要休息。」我連忙上前扶住他,卻被他早一步先。張起靈拿著我外套給我披上,說不讓我冷著。 這人怎麼這樣,分不分輕重緩急的啊?我來不及開口,只見他背影又橫在我面前兀自地走。他倒是灑脫,我沉悶不語,只是跟在他身後思緒糾結。 這村落的面積並不大,我從張起靈行進的方向很快就知道,他的目標是最內裡的石砌建築。有好幾次,我看他腳步踉蹌,卻故意不去理會,想看他能多逞強。 但張起靈只是頭也不回的走著,彷彿身上的傷完全無關緊要。我早該知道的,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或許我不明白的,從來就只是他肩上的擔。我一面想著小哥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一吸吐,小哥的身影一時模糊在眼前。張起靈。死亡的氣息。 墓裡的味道。這時才發現這裡的空氣相當不對勁,雖然不精準,但這裡的氣溫和濕度,就像是經過人為的控制一般。最早的時候,我是在人保存古物的保險箱聞過這種味道,而後,就是在墓穴之中。 誰也說不準古人是怎麼營造出這種善於保存物料的條件,或說風水,但那實在是玄之又玄。不過,看過汪藏海神乎其技的工法之後,總覺得一切似乎都是可行,或許過去的先民曾經握有什麼我們不能理解的智慧,可惜的是未能流傳。 但這裡明明是光透的進的地方,要怎麼讓空氣保留這樣凝滯。我抬頭,這才注意到光並不是直直射入的,是經過一次次的反射再反射,不知源自何方,以至於這裡明明有光,卻微弱得很。我看了看錶,午後二時,正是陽光燦爛的時候。 若是早個幾天,這種採光的方式,我會認為這是作為義莊建築,給人停靈用的,現在卻說不出個準。如果真有人曾經在這裡居住,那這些人肯定不是常人,就一般人而言,這樣的光線至多能分辨物體輪廓罷了,根本無法用來看清。 儘管如此,還是沒有太多頭緒。比起遠在千年的紛紛,我更在意的是現在。我隱隱覺得這是場詭計,而我們會是被獻祭的人牲。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並不好受,顯然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不一會兒就決定發難。 「小哥,你總得告訴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我沉不住氣,一股腦向他傾倒。 「你難到不覺得這一切,根本是場陰謀嗎?」我不知道他聽進多少,只是一個勁的像是在宣洩,卻連原由都不甚明瞭。 張起靈只是聽著。他總是這樣聽著,好像我所作所為都只是一場胡鬧。似乎他現在什麼都不做也能惹火我,悶著鬧心,性子一起索性痞上,一襲向三叔那學來的流氓本性上身。 他始終沒有停下腳步,我這時才發現自己拿這悶油瓶一點辦法也沒有,幾乎要給氣出一口血。 「這不是陰謀。」張起靈走到了那石材建築的面前,一手撢下上面的塵灰。 「是約定。」他回過頭來,目光款款。我一時看了懵,居然也忘了脾氣。 反射進來的陽光似乎都集中在這裡,讓這建築看來異常莊嚴,我不禁屏住了呼吸。石壁上刻的是蛇人的圖紋,中間是一道青銅材質的大門緊鎖。這並不稀奇,蛇信仰在古今中外都有存在過,但我卻想起剛剛的高腳樓,以及那要人側著身才能前行的岩縫。 我說不準這是做什麼用的建築,要做為墳,這採光也太奇怪。或許是因為這是悶油瓶找來的,所以我才下意識直接推論這是個古墓。這樣看來,這樣的推論可能要重新調整了。 或是作為神殿之類的,用於祭祀?小哥還在琢磨這門的機關,我卻沉浸在這份莊嚴,似乎感染了世紀前的虔誠。青銅的大門中間只刻有一條盤身的蛇,其他什麼也沒有。做為門,這樣厚重的門,卻沒有個把手或其他可施力的點。 或許根本不打算再開啟?我看小哥那過於專注的執著,突然覺得這門不簡單起來。我從未見過小哥在機關面前琢磨這樣久的,想幫忙卻無從下手,只得像個二愣子在一旁待著。 張起靈又摸索了一陣,手上那口子被他又迸裂開來,隱隱滲著血。那些血滴落在門上,又一路蜿蜒在蛇身上,暗處喀啦一聲,雖然輕微,但我們都聽的清清楚楚。 我們對視了一眼,知道張起靈接下來打算做什麼。我一手橫在他刀上,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你真要,用我的。」我用手抵在小哥手上的刀刃,不讓他再傷了自己。他再怎麼鐵打,終究是肉做的,我不能看著他對自己這麼殘忍。我們對峙了好一會兒,難得小哥順我的意,刀一落,又背回身上。我順勢將他身上的東西都卸下,除了那柄黑金古刀,那刀太沉,我怕一個沒拿穩會傷人。 時間有點早,我卻早就累了一身,不知道小哥是怎麼撐的。我堅持再休息一天才走,他拗不過,只是背倚著門又發起楞。 這樣也好。我考量小哥現下的傷,也不讓他打理,便自個升起火,打起地舖起來。這些雜事我做不慣,看起來有點七零八落,但還算勉強堪用。 翻開背包,裡面塞了幾包壓縮乾糧。我扯開包裝,將乾糧稍微用火烘過,陣陣香氣傳出,咬了一口,又把剩下的遞給張起靈。 他垂著頭,沒搭理我。要是一般時候我不會覺得他這樣有什麼不對,但他現下這樣讓我上心。我拍了拍他的肩,又叫了聲小哥。他身子一頹,像是撐不起自己的重量。我一駭,身子一近撐著他。小哥的體溫燙的嚇人,他的頭靠在我肩上,熾熱的鼻息全打在我脖子上,甚至能感覺到他隱隱喘著氣。我此時才注意到小哥身上的麒麟刺青些微騷動著,難道是傷口感染了? 「小哥?小哥你還好嗎?」他的聲音微弱,說沒事。你丫的最好沒事,我想罵卻罵不出口。得讓他待在舒服點的地方才行,我雙手穿過他腋下,用身體的重量將他拖到篝火邊。 怎麼辦?我是吳家的獨苗,從來就是別人照料我,沒有我去照顧別人的經驗。眼下這般讓我茫然,我腦內翻轉,卻沒有個想法。一般常識來看,這是要送去醫院打吊針的,但我手邊什麼都沒有。扯下給小哥止血的布條,發現傷口開始泛紅發炎著。 也許是我的動作太大弄疼了小哥,張起靈稍微回復了意識,他靠近我耳邊,小聲的跟我討菸。 我都不知道小哥還是抽菸的?愣了一下,把口袋那包遞給他。說是這樣其實也只剩半包了,煙癮隨著我跟小哥走的越近也越重。 張起靈接過菸,放在一旁。他拿出背上背的黑金古刀,劃開傷口化膿的地方,讓組織液滲出,而後用火過下傷口。我在一旁看了都疼,小哥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過完火後,張起靈拆開煙捲,將煙草和著篝火邊的灰燼抹上傷口,又用新的布條重新包紮起傷口。 狗日的,這種文革時期的野路子我只從爺爺那裏聽過,沒想到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在用的。不知道靠不靠譜,我看著小哥這樣討皮疼,卻也沒辦法給他更好的建議。小哥弄完後,往後一枕便自顧自睡去。 § 小哥睡得很沉,但我還是擔心會不小心弄醒他。我坐在篝火邊,出自擔心,現下完全睡不著覺,索性守著夜。說是守夜,但四周似乎安全的過分,我本來還擔心會不會有蛇竄出,但到現在別說是蛇影了,連蛇蛻也沒見半副。明明外面棲息不少,裡面卻什麼都沒有,連草木都是枯死的,陰冷如鬼城。慢著,草木是需要光線才能生存的,但這裡……我想起白日的情形,怎麼也不覺得這裡的光線能支持這些植物生長。 我抬頭,雖然火光照得不甚明顯,但卻仍能看出頂上的材質和四周的岩壁不同,很明顯是後來人為的。那居住在這裡的人還真牛,是怎樣的民族有這種能耐做這樣的工程,要整個填上頂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又是怎樣的民族能來這裡燒殺擄掠。 我一面思索,不自覺地又踱回那到紋蛇的門前。張起靈還在一旁睡著,我貓著腳步,一手撫上那蛇紋。小哥的血明明有觸動機關,卻什麼也看不出來。我模仿著小哥的動作敲打,卻不得要領而徒勞。要不我也放些血試試?多一口子到是無妨,再者小哥現在也不會拉住我。我提起小哥給我備上的刀,一面琢磨,又想著要是陷阱該如何而矛盾。 門內有蛇,是「閩」字。我一時想起福建的簡稱,不由得上心起來。舊時的閩越王城確實是崇蛇的,或許有相當的關係,這樣一來我大概知道這的來歷。說是這樣,但對現下來說其實沒有多大幫助。小哥的血幾乎在蛇頭上乾涸,我又往上敲了幾聲依舊沒有反應。 是單純的量不夠嗎?我細想那時的情況,小哥的血幾乎流在門上,看不出機關在哪。還是位置不對?血並不是碰到門上就發出那聲響,而是稍稍之後的事。我順著血流的方向看去,最後蜿蜒的位置似乎正好在蛇的七吋之上。由於是目測的,只能推斷個約略,蛇的七吋是心臟所在位置,若說要注血在此似乎有些根據。 要試試看嗎?我回去提起小哥給我備的那把刀,用飲水洗過後,又在火上燒過消毒。我是該等小哥醒過再行動的,但我知道這麼一來,張起靈一定會堅持用自己的血,那怎麼成。我又回頭看了一眼小哥,他睡沉了,要動作現在是個機會。 心一橫,我走到門前,照著小哥的動作,朝手上就是一劃。按捺下手上的疼,我一手按上蛇紋的七吋,血液很快隱沒在上頭。 賓果!我一得瑟,便忘了疼。盤坐的蛇紋轉動起來,也顧不上機關運作的聲音會不會吵醒小哥,搓著手,壓不住心喜。 喀喀、喀喀,機關轉動著,但感覺不對勁。有不太規律的聲音,像是敲擊著牆面。我下意識退了幾步,裡面的撞擊聲越來越大,搞得我心頭越毛。 喀碰、喀碰。那聲音越發急促,我凝神,緊握著刀橫在身前。 「趴下!」我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聽到小哥的聲音身子就立刻有了動作。我一個大字嗑在地上,來不及感到疼,就感覺有火光從我頂上掠過。張起靈踢起篝火,翻身躍起,一刀梟首,動靜不過須臾之間。我抬起頭,只見小哥一手捉刀,一手提著頭。 娘的,居然是血屍。我原先以為自己只是開棺必起屍,現在好了,連開個門都能出粽。張起靈踢起的火燒在血屍身上,緩了對方的動作,才讓這一刀這般利索,手起刀落便斷了頭。我揣著手上那把短刀,在血屍面前就像給閨女配的銀刀,至多用來自盡,不禁汗了一頭。 「小哥,我……」我該說什麼?一時尷尬起來,但小哥死死朝我這裡盯著。好好小哥我知道錯了你行行好不?說不出口,只是一時無法思考,滿腹困窘。 看不出小哥是怎樣的情緒,張起靈走上前來,一把拉過我的手,檢察上面的傷。那不是道多大的口子,以前碰碰嗑嗑不會比這小。他看了看,又回去睡。他娘的居然能睡的下去,這人真是悶油瓶,都這種時候還這樣悶的住氣。我一面嘀咕,又慶幸他沒將我的手照剛剛那樣方式處理傷口。太野蠻了,我光看就疼了一背脊,只用水稍微清過後,就讓傷口自然癒合。 這血屍真是死不瞑目,要不是因為他甫過門,無處可閃,又被火矇臉,就是小哥身手了得也不會這般輕易得手。不過,好在小哥有注意著,不然現在躺平的鐵定是我。真該摸兩把槍再下地的,可我又不像三叔這樣吃的開,就是正規軍火也弄得著。 這樣的我,為何小哥獨獨找上這樣的我。 我橫豎是睡不著了,索性照著胖子之前教的方法推論著。胖子會把所有可能和不可能的事一股腦兒在泥土地列上,再一一分析。有點像是中學時學的排列組合,通通參在一起,總有機會讓我找著答案。 是因為尋不到人?剛列上我就馬上劃掉,小哥再怎麼沒有人手,橫豎還有個胖子在,再說那死性子就是一個人下地我也不意外。 還是小哥知道外頭那岩縫不是胖子的版型能過的來的?不成,那種東西炸了不就成了,想起西沙海底,連古墓我們都敢炸了,區區個石仞算不上什麼。 是因為需要我?找我又有什勞子用,我上不了廳堂,打不過流氓,連撐場都嫌影薄。難道是有什麼非得要我不成?可我除了是九門三代─但九門到現在也漸趨平常,至少就我見的是如此─其他絲毫沒有特別惹眼的地方,我就是一般般尋常老百姓,路上一抓是一大把。 那反過來想,為何我要答應下這一場。一般人下地,不是考古作為學術研究,就是為了錢。我兩者都不是,甚至搞不清來這到底是該做什麼,就糊里糊塗的跟過來。說真的,要不是衝著小哥一句話,我不會這樣較真。我是為著小哥來的,卻說不準背後更深一層的脈絡。 小哥似乎又睡沉了,但他這麼敏銳,是當真有在歇息嗎?我湊過去,一手按上他額頭。燒好像有在退,至少不像早些時候那樣燙手。他情況好點,我也放心的多,這一寬心,疲倦一時上身。我草草收拾了一下,也在小哥身邊,打著地鋪睡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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