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蛇
#半架空
#沒跟上的請走這邊
「吳邪?」我昏著頭,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小哥懷裡。想起剛剛的畫面,我見著小哥,一時驚訝,一頭向後退去撞在石牆上。張起靈手快,一手擋在我後腦,不讓我撞傷。
那手是傷了的,我一手抓過來看,上面幾乎沒有感染跡象了,倒是被我這麼一撞,傷口又迸裂開來。
正想問是什麼一回事,就看到小哥後方的地面,第七個盒子的地方,躺著一只青銅鈴鐺。狗日的,我一時明白那是鈴聲給我產生的幻象,暗自祖宗都問候過一遍,又想起這禍是自己招來的,鬱悶說不上來。
那小哥怎麼沒事,他靠那麼近?我看了一眼小哥,這才發現他大腿上有傷。敢情是用痛覺壓過幻象的?我問他,他沒否認。當真這麼亂來?不過,被陰了一把的我也沒那個臉說他。
「你看到了什麼?」小哥突然沒來由的問了這句。我該怎麼答?說我看到了你還跟你擼了一槍嗎?我訕然,這才感覺到褲子內裡濕黏,想死的心都有了,又慶幸不是正搭著帳,那更尷尬了。
還好小哥沒有追問,我看著這一室空蕩,又鬱悶起來。畢竟我們都翻了個整,卻什麼也沒有。這在下地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畢竟也有可能被人搶了先。不過,就我們剛剛走來,卻看不出有人跡。
小哥又想給我檢查了一遍,我因為方才這樣那樣,死活不肯讓他瞧,一陣後看我精神著,他也作罷。他放下我,開始琢磨起地面。難道地面還藏有玄機?我看張起靈檢察的地方,一時想起一個說法。
北斗九星。若朝夜空看去,北斗七星是一柄勺,但據說是七現二隱,在瑤光星附近有弼輔二星,見者能窺長生之秘。我想起前面連綿的相同的壁畫,想起這裡並不是做為陵墓而起。那麼,這裡的陣或許就不會是註死的七星,而是長生的九星。
長生的秘密、記憶、閩越、張起靈、我。一時間,感覺線索正逐線拼湊成型,卻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顯然是我走神,張起靈叫了我好幾聲。他蹲在相當於輔星的位置,指著弼星的位置要我過去。
我一站上去,就聽到機關轉動的聲音。勺內的位置地面浮出一個平台,上面有著一只青銅爐鼎,一只沒有任何紋飾的青銅爐鼎,大小若香爐一般。
裡面是一些類似甲片的東西,排列整齊。張起靈看了一下,要我預備著。
「預備什麼?」我不明白小哥的意思,只見他抽出其中一片甲片,揣進懷裡。一時間,機關轉動的聲音又想起,原本空無一物的牆面上浮現出文字。
「你來了」這三個甲骨文字滿布在牆上,深紅的紋字怵目。我一駭,小哥看我沒回神就拉著我跑。
要我預備是這個意思嘛,我操張起靈你話就不能說得清楚些?我愕然,氣喘不上,也沒心思分神發難,只是跟著張起靈的腳步沒命的跑。路上濕滑,好幾次險些跌下。我無法分神去看後面到底是怎樣,只聽到石牆交錯撞擊的聲音逼在身後。
他娘的小爺我再也不下地了啊。我幾乎逼上全身的力氣去跑,但聲音越靠我越近,幾乎都要貼到背上來。張起靈回過身來,一手抓上我往前一摔。這一摔,我視線一回頭,才發現我們身後的通道,一一快速的合上門。那些門進來的時候都隱在兩旁,我壓根沒注意,現在一股腦關上。小哥為了拉我落在後頭,他一腳蹬在門板上,朝我這兒跳來。
張起靈的身子撲在我身上,又將我往後退了幾尺。最後一扇門在我們面前不過數公分的地方關上,我瞪著眼,汗濕了大半。
我正想發難,卻看見張起靈一樣喘著大氣。想起他身上有傷,卻還是顧及我,也不好說什麼。眼下我們都精疲力盡,本來想在原地歇息,但火把快燒完了,失去照明會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我們勉強打起精神,又踱回那滿布壁畫的房間,想弄些柴火來燒。
一路上,我和他閑侃起來。說是這麼說,卻幾乎是我一個勁的單方發言。不過,這樣就好,就像平常那樣就好。在這種極端異常的地方,我需要一些日常好尋回自己的感覺,否則再這樣下去或許會忘了自己是誰。這麼說是有些太過矯情了,但身上的感官似乎越來越陌生,總有一種忘記這一切似乎也不錯的感覺。
也或許只是一種保護機制。小哥總是在失憶,會不會也是這樣。我揣測,卻不敢過於思量,怕太接近真相。
一走回那間房間,我就尋回之前升火的地方,一屁股坐下。雙腳痠麻的不像話,喝著小哥之前燒的水,人在飢餓線上鬧胃疼。小哥坐在我身旁,只是將剛剛的甲片拿出,盯著發愣。
「小哥,你不也喝點水?」小哥的情況不可能比我好多少,他再怎麼強大如神佛,也是肉做的,其他人我是不知道,但我不能看小哥這樣對自己。
我將裝了水的青銅壺遞給他,張起靈只喝了幾口又放下。
那甲片被他夾在指間翻轉。這東西就是張起靈這次來的目的?我跟著看了一陣,看不出端倪。
我問了張起靈那是做什麼用的,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要我先歇下。我確實倦的很,一頭枕在臂上躺著。小哥把背著的刀收在懷裡,頭靠著刀柄,闔上眼。
「你這樣能睡?」我知道他是想替我守著,要是初識之時我一定會毫不顧慮就依靠上,但現在,我只希望他至少能好好休息一下。
張起靈瞥了我一眼,沒再搭理我。我人雖躺著,心卻是懸的。
§
張起靈是從門口追著我進來的,他記得路,便走在前方帶著我走。我這時才注意到這建築本身並不複雜,甚至該說安全得過分了。如果不是想取內裡的東西,這建築本身根本不傷人。
甚至該說漂亮的過分了。我們沿著長廊往上走,一旁的石壁上刻著的是像是蛇人信仰的神話,雕工以當時的技術來看檢直不可能存在,栩栩如生地將這份虔誠千年迴盪在這孤深長廊。那是在敘述一個有關長生的故事,蛇人與常人,兩個不老不死的人追逐著彼此的身影,但始終沒能見上一面,最後面對默坐著,中間隔著一扇門。
我想起那蛇人被常人侵略的壁畫,怎麼也無法和現在這些對上。雖說如此,我現下卻沒有多大心思思量,長時間未進食的身體透支著體力,只想快點走回門口,至少外頭包內還放有存糧。
石道長廊向上攀著,像一道螺旋。我們一前一後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由於我一時間只想著快點出去,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事,直到小哥停下腳步。
「怎麼了?」他突然停下,我以為前面有著什麼。照著他的目光看去卻什麼都沒有,凝神聽著也不像是有端倪。小哥指了前面,又用火光一照。我這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不禁瞠目。
前面是我們來時的路,有著淺淺積水,長著蔫黃的雨仔蔘。這怎麼可能?我們明明是一路向上的,我看向張起靈,發現他也納悶著,眉心深鎖。或許只是景色很像而已?我們又嘗試了幾次,發現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怎麼回事?照小哥的說法,這墓穴不過五、六層樓深,我卻像是爬了好幾個哈理發塔。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決定放慢腳步,仔細看看這到底是怎樣的機關。
我又和張起靈走了幾次,卻什麼也沒有端倪。同樣的景色反覆讓人心慌,最後又走回了長著雨仔蔘的地方。
張起靈停了下來,好久沒有動靜。我說小哥你別站著發愣啊,但他一點動靜也沒有,反而讓人起疑。良久,他把手上的火把遞給我。
「我們只有一個人能出去。」張起靈面色凝重,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什麼意思?我還不清楚他想表達的意思,張起靈便將火把硬塞在我手裡,拍了我背要我一個人往上走。他見我遲疑,便施力將我朝前推去。
「快走!」
「沒有時間了。」張起靈突然催促起來,我被他這一催,腳步也加速起來。隨著腳步踏踏,我聽見通道突然有某種機關的喀啦聲,這聲音很熟悉,熟悉得讓我不禁回頭看去。
我看見身後一道青銅門快速從兩旁闔上,橫亙在我和小哥之間。
「張起靈!」我回首,只看到小哥自始至終一直看著我,門就硬生生砰的一聲關上。只有一個人能走是這個意思嘛?我回過身,雙手奮力拍打在沉重的青銅門上。
門後沒有回應,我又喊了幾聲小哥的名。我頹然跪下,只是望著門怔怔。張起靈,你這是要我一個人走嗎?做不到,我做不到,要一個人走出去,我做不到。
跪坐在門前,我想起沿路的壁畫,蛇人與常人隔著一扇門,終不得對望。別開玩笑了,我這一路都是和小哥走來的,沒有分開的道理。面著門,我喉頭一時梗著,只是喃喃地喚著小哥的名。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我闔上眼,卻不甘心。小哥是追著我下來的,那勢必有能走出去的方法。我得出去,出去找人來救出小哥。這一想,我打起精神,提起火把往上頭走去。腳步聲在長廊中如鬼魅繚繞,我一個勁的走著,想救出小哥的欲念越來越深,催促著腳步加快,而後跑了起來。
我一面跑著,地面開始傳來某種濕濡的聲音。那聲音我是聽過的,白蛇爬行在地面的聲音。牠追上來了,什麼時候?廊上只有我一人,我望上頭的路看去,什麼也沒有。
是我太敏感了?但是那聲音沒停過,似乎越靠越近。我強做鎮定,壓下底心駭然,繼續朝上頭跑去。甚至感覺到有什麼濕黏的東西從頭上滴下。
─留下來─
那時的聲音又浮現在腦海,頭瞬時又疼了起來。我雙手捫住頭,止不住這陣痛,牙關緊咬。那蛇人與常人彼此追逐的神話一時浮現在腦海裡,歷歷在目。他們回眸一望,而後對坐在門的兩旁,終如參商。
常人與蛇人,石室內的血屍與白蛇,張起靈與我。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聯想,只是腦內的聲音不停重複著。
─留下來─
「留你妹的你才留下你全家都留下。」心裡起急,讓我一時不擇言怒吼,掙扎著抬起頭,一眼對上一雙亮晃晃的大眼。
你他娘的,什麼時候過來的?大蛇的頭在我面前,鮮紅的蛇信幾乎要打在我面上。
蛇的身後是一扇半開的門,我幾乎能斷定那就是放了我和小哥的血開了的那扇。牠逼得近,我只能緩緩退後,不知如何是好。
要跑嗎?跑是跑不過,但身體下意識退著。門在蛇後面不過數步之遙,我乾瞪眼,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小哥還在等我,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對了,小哥是怎麼說的?他那時說蛇怕他身上的灰,狗日的我上哪生去,我剛在九星石室和小哥蹭了一身的髒污不知道算不算?
我緊握著手上的火把,想想不如用這火拼上一把。就算失去照明,只要出了門,至少躲閃的地方多,說不準現下還是白日能隱隱有光。
心一橫,我一把火朝蛇頭揮去,那蛇竟沒躲閃,一頭撞過來。牠側身一撞衝,就朝我肚腹撞上。這一撞,我應聲被推倒在地。牠順勢纏繞在我身上,嘶嘶作響,形象一時跟幻境中的白蛇疊合在一起。你妹的也像的太噁心了,我想起夢裡的張起靈,一時憤恨,火把就朝蛇張揚的血盆大口扔去。
蛇被這一燒,掙扎一陣,我趁機往後逃跑。
我一面跑一面罵自己方向感不好,竟不是朝門邊,而是朝著來時的路。但蛇掙扎了一陣就又追上來,似乎惹怒了牠,一路朝我這猛烈撞來。
但那火終是有傷了牠的蛇信,以至於牠對周遭的感覺不再那麼敏銳,好幾次都險些要撞上,但都偏了。
在黑暗中,我的情況也沒好到哪。憑著方才的記憶跌跌撞撞,顯然不靠譜,好幾次都摔的踉蹌。身上都是那蛇的黏液,噁心的很,都不知道蛇還是有黏液的。我不是那種認死理的人,但也一時難以調整,媽蛋這生物觀都要重修了啊。我一面逃竄,一面還暗自碎唸著自己都這是了還能胡想。
不,說不定不是胡想。我初見那蛇,牠棲息在水邊,又剛剛的觸感,牠身上有九成以上鐵定是水構成的。身體濕潤,表示他需要用皮膚跟外界交換水份,很可能是某種兩棲類的生物。
也就是說,他對水的依靠比想像中大,很可能必需要在相當乾淨的水才能存活。
如果能破壞的話……我一面跑,一面靠近了我和小哥之前生火的房間。生過火的房間,裡面應該有不少焚過的灰,不知道跟小哥說的是不是同一種。
不、不需要是同一種,只要是燃過的灰應該都成。我想起那些小蛇被抹過灰的樣子。他們怕的,或許是汙染後的水。小哥抹上灰後,水中的酸鹼值劇烈變化成強鹼,那種滑溜的皮膚承受不了。
我跌跌撞撞,就著記憶中的位置跑回石室,一把摸上燃火後的灰。像一把豪賭,籌碼是命一條。
灰一揚,盡數飛上蛇身。我的推想似乎是對的,蛇身一碰到灰,開始劇烈脫水起來,蛇劇烈嘶鳴著,似乎相當痛苦。我一時得意的很,卻招搖不了太久。那一身灰似乎更加激怒了白蛇,更加肆無顧忌四處橫衝直撞。
你她娘的這還給不給人活啊,我手心一片濕涼,下意識摸上腰間的瑞士刀,聊勝於無。這刀連想自刎都嫌鈍,底氣都提不上來。連幾下猛撞,我只能抱著頭,保護好自己不被撞傷要害,骨架像是讓人散了一身,疼的叫人發慌,像是裡外都走了形。
可惡,你妹的小爺才不想折在這裡。一定是灰的數量不夠,我朝褲兜一摸,想起還有一把快沒了燃油的打火機。灰不夠,小爺我還不都燒給你。我脫下磨得坑坑洞洞的褲子,用上面磨出的毛絮起火。打火機啪嚓好幾下才出火,但還好火很快就被點燃,這時突然慶幸起穿的牛仔褲有很大一部份是棉構的,火燒得旺,一扔在梁上就燃上梁,霎時火光四射,像是在鬧廟會。
大蛇在火中掙扎起,空氣中有蛋白質燒焦的味道。火光熠熠,周圍溫度高的燙人,這時才想到自己不也同樣坑在火海裡頭。我被煙嗆了一鼻子,忍不住連連退後,卻不知道有哪裡可退。被這一逼,離出口越來越遠了阿媽蛋。要繼續賭嗎?賭我衝過蛇後逃出去的機率。但現在被發狂的蛇纏上只是死路一條,都撐到現在了才賠掉也太枉然。
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大蛇發了狂,一聲嘶鳴後四處亂撞,震了整室晃晃蕩蕩,梁柱斷落了一地。狗日的,橫豎都是要面對了,我心一橫,也朝蛇那衝去,想偷個縫趁亂逃走。就著火光,至少可以看清對方的動作,但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蛇的動作比想像中快,幾乎才剛要踏上腳步就迎面而來。我直覺側著身,卻不覺得能閃。
猛然間,一個力道將我往旁邊帶。我張了被嚇著而緊閉的雙眼,看見小哥一手扣在我肩上,渾身是血。
我來不及問小哥發生了什麼事,大蛇又回過身子,朝我們猛衝。張起靈見狀,提刀一砍,就朝大蛇的脖頸砍去。砍是砍中了,傷也傷了,大蛇的頭應聲落地,斷口卻立刻長出新的頭出來。我操!你他娘的這種牛逼的能力我只知道渦蟲那種身長一、二厘米的原始生物有過,眼前這隻大蛇少說也有三、四百公尺,居然還可以這樣快速新生起來。
顧不得燙,我抓了一把還燒著的灰抹上小哥的黑金古刀。小哥用抹過灰的刀再砍,那蛇的再生速度很明顯緩了下。
「快走!」
張起靈拉著我,幾個迴身就繞過大蛇朝門外跑。火勢燙得讓人睜不開眼,不知道小哥是怎麼判斷位置的。好在張起靈反應快,有他帶著路使我不致被掉落的梁柱砸到。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一時間緊張,感官一時麻木,在火海中竟然不覺得燙。小哥牽著我,身上的墨黑麒麟爬了全身,耀武揚威。
有他領著我們很快就出了門,幸好外頭現在是白日,隱隱有光透了進來。但那蛇還在後面死死追趕,不肯罷休。我看著小哥身上的麒麟,張起靈的身影一時和幻境裡的黑麒麟疊合起來,在腦海裡過電影。
─若有愧,麒麟焚火踏心─
從大火中逃出,我身上卻幾乎沒有火燒過的傷。身後亂石倥傯,地面震震如雷。這是怎麼了?我壓低身子,穩住腳步,一時間四周岩壁傳來澗澗水聲。不是吧?難道是地下水脈給撞裂出來了?
「地震!」張起靈大喊。我正打算朝我們來時的岩縫方向跑,小哥一把抓過我來朝另一個方向跑,這才發現原本的方向那正是水鳴原頭,濺濺作響。
我操你妹的這是要逼死誰,這水勢鐵會助長那蛇,還給不給人活。這下可好,我腳還長在身上卻不知道該往哪跑。不對,應該還是有路的,我想起幻境裡的麒麟,祂揹著我跑向另一條有懸崖的路,那兒地勢高,說不準水勢要落在崖底,還可以在一旁旮旯處撐著。情景一時重疊,我喊著小哥,領著他走上另一條路。
水很快奔流過來,那蛇一從水,立刻生龍活虎了起來,氣勢一時奔騰如蛟。他身上被小哥用刀畫過的口子都長出頭來,勢若共工。我不敢再細看那是什麼妖物如此邪門,反手抓著小哥就跑。
跑上那條幻境中,墨黑麒麟揹著我走的那條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我會選擇這種不靠譜的方式,但直覺牽引著。我照著記憶中的路線,也不知道被蛇和水追逐了多久,看到了幻境中出現的斷崖。
那萬丈淵藪深不見底,像是連光線都能吞沒。對面似乎是光線透進來的地方,而深淵中間峨然矗立了六道石柱。
南斗六星。我想起石室內的北斗九星,不由上心起來。南斗註生,那我們這是誤打誤撞走上正確的路了?不對,狗日的,這要怎麼過。
我還在望著淵藪發愣,下一秒,張起靈手一橫就抱著我,退了幾步後直往石柱上跳。
跳你妹動作前不能先吱個聲讓人準備嗎?我緊緊抓著張起靈的領口不放,又被小哥濕了整身的血怔怔。他那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在我們分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無暇細問,只見白蛇著朝我們這衝來,而後直直摔入深淵之中,如一瀑白練。
─水泱泱,與爾共萬古長─
頭不再疼了,那聲音尾未落就斷了線,脈絡一時清晰著思緒。
小哥沒有回首,只是全神專注在跳柱,抱著我踏在天光燦燦之上。但他的身體似乎也到了極限,腳步連我都感覺到不穩。
「小哥?」最後那段的距離不是小哥現在跳的過的,但他似乎沒有緩下的打算,執意要過。他腳下一個喀答,朝著耀著光的動口躍去。
我知道他想做什麼了,就跟那時在列車上一樣。小哥一把將我朝洞口扔去,我回過身,抓著他的手不肯放。我見他眼底從愕轉怒,也顧不上。
就差一點,我離岩壁的位置只差一點。我伸手一構,用手裡的瑞士刀插上岩壁。
他娘的電影都是忽悠人的……我一手握在刀上,光是承受我倆的重量就已經到了極限,更別說要引體向上。以我的力氣是完全不夠支撐的,卻死活都不肯放。
再也不想了,再也不想和這人分開,怎樣都好,我需要力量。
這些念頭在腦海閃現不過數秒,身下的張起靈有了動靜。只見他抽出背上的刀,一柄插上岩壁做支點往上一躍,拎著我,又將刀抽出,另一腳踏在我釘上的瑞士刀。藉這個勢,他帶著我往上躍了數尺,而後一手攀在洞緣,使力翻上。
洞口光線微曦,也許是太久沒有見著陽光,總覺得有點刺眼。我從來沒有像此時那樣這麼想沐浴在天光底下,刺眼卻溫暖異常。
「小哥,你看,我們出來了。」聲音顫抖著,藏不住喜。我回頭去看張起靈,只見他倒臥在血泊中,再沒有動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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