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最後面的房間出現了那個被探測到的大型陰影,光是靠近門口就出現一股壓迫感。
「還蠻有模有樣的嘛。」由加莉說。
教皇的本體像是一個肥滿的王,身上坐了女性外型的陰影,左右有紙人似的隨從。就像是古代的教皇出巡一樣,還是那種縱情聲樂的腐敗教皇。
那個大型的,「教皇」屬性的陰影,似乎像在等著我們一樣,露出嘲諷的笑。
所有人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全身的肌肉像繃緊的弦,隨時都會一觸即發。
該說運氣好嗎?這間房間是目前所有房間最大的,因此要出手的話,也不用擔心向上次在車廂那邊施展不出手腳。
「該本大爺上場啦!威力斬擊!」還沒等到理的指令,順平直接衝了上去,開場提著刀就砍。
「咦,別衝得這麼快啊!伊娥!」由加莉召喚出了自己的persona,立刻替衝上去的順平及剩下的人上了瑪哈斯庫卡加,增加全體的命中及迴避能力。
除了治癒還有輔助的能力嗎?幫大忙了。不過為什麼是斯庫卡加,難道因為上次列車作戰時,對順平的命中率沒有信心嗎?
「絕地反擊!」我用亞諾希克先上了準星在教皇身上,準星有吸引攻擊的能力,能直接打入陰影體內,讓隊友的傷害更有效果。即使順平一陣胡砍,也能夠將他的力量確實引到教皇身上。
不知道教皇的弱點是什麼,我觀察結城理的行動,準備配合他隨時跟上。
「由加莉,龍捲箭,脖子。」理下了指令,由加莉立刻就射了一箭過去,正好中斷了教皇後方的女性施法,並將他釘在牆上。
預先知道教皇的施法動作嗎?還好中斷了,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不過打中脖子還不會死嗎,那個女性陰影的部分還在動作,陰影的弱點可能不能照平常對應的人體結構認識來理解。
不過,總之將他們分開了。我召喚出木葉天狗,一發瑪哈加爾把教皇跟那女性的部分拉開距離。
「白騎士!」結城理召喚出了persona,在距離拉開的瞬間跟著使用箭浴,釘在教皇本體肥滿的王的四肢上,讓他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很好,這下將他們徹底分開了。
至於在旁邊的紙人,面對我們的突襲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俄耳甫斯!」
「傑克燈籠!」
我和理雙雙切換persona,放的是同樣的技能,瞬間兩發亞基燒上去。
「渚。」理跟我對視了一眼,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針對失去戰鬥能力的敵人,要做的事只有一種。
「五月雨斬!」歐賽的力量帶動身體,我從教皇被釘在地上的膨大肚子就是一刀。
「威力斬擊!」理切換了擅長物理攻擊的比利士,也跟在我旁邊斬了下去。
戰況分成了兩邊行動,順平和由加莉目標是釘在牆上的女性陰影,我和理則是本體的王。
「喔喔喔喔,這不就是那個S……」順平順勢往那女性的部分砍了幾刀,突然像是想到什麼,直腸子地就要脫口而出。
「不准說出來!」由加莉阻止順平的幼稚發言,配合順平的攻擊,拼命地放出加爾拉。
什麼嘛,這不是很順利嗎?教皇在凌厲的攻擊下落敗,身軀開始消散開來。
「跳!」理大喊,隨即往門口的的方跳過去。
「!?」怎麼回事,不是結束了嗎?我才要轉身稱讚理的指揮得當,突然臉上一陣濕熱黏膩的感覺。我用手摸上,手套上糊了滿血。
咦……?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什麼時候受傷了?我正要往後退去,找時機替自己治療,卻發現腳步動彈不得。一股黑色的氣息正悄然無聲地從腳踝,而後到小腿開始蔓延起來,就像是那股黑色氣息有著生命,想要吞噬掉我一樣。
一時間,刺眼的鮮紅扎進了雙眼,眼窩傳來劇烈的疼痛。
-醒來,快醒來啊!不要啊!-
怎麼回事?對了,我是在……
是在做什麼來著?
是素羽的聲音,她在喊我。我看著素羽的面孔在我上方,神色既焦慮又痛苦。
雨真的很大呢,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清晰的感覺是這個。淅淅瀝瀝的聽在耳邊卻有種寂靜的錯覺,像無數綿密的針腳將耳朵縫起。時間彷彿按下了暫停,全身的感官都停留在這一切的靜籟。有種明明心滿意足,卻還想貪婪地抓點什麼在手上的感覺。
嘗試地握住手,抓住的是只有一把空洞地寂寥。
腹部的鈍痛開始麻痺上全身,應該是……我受傷了?那種逐漸被撥離感知的感覺很奇怪,我輕輕摸上,手就糊滿了黏膩而溫熱的鮮血。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真奇怪,明明是這樣的場景,卻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我想起身安慰素羽,眼前又模糊起來。
頭好痛,這是什麼?為什麼會看到素羽,我明明是在,是在……是在做什麼來著……?我緊閉眼,強迫著自己思考。血腥的氣味和潮濕的雨水氣味爬滿了感官,如蛇般緊緊縛著大腦的運作能力。
內心的力量逐漸流逝了。
刺眼的鮮紅模糊了雙眼,眼窩的疼痛開始褪去了。
-渚,不要這樣,一定還有其他方法。-
是小駿的聲音。我再次睜開眼,素羽已經不在那個位置上了。我也不是躺著的,而是愣愣地站著,搖搖欲墜地,像是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
其他人好像也在說什麼,模模糊糊的,我看不清、也聽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他們想阻止我做什麼嗎?怪盜團的同伴動作都很慌張的樣子,我應該是在叫他們再相信我吧。
最後一次,再信任我一次。我可是你們的隊長呢。
模糊的視線又清晰了起來,我看到小駿跟怪盜團的其他人都在,他們站在我對面,神色相當緊張的樣子。又是大雨的天氣,比起剛剛的寂靜,更多了徹骨的冷意。
聽說冷到極致,人是沒有知覺的,大概就是像現在這樣吧。
-放心吧,你們都會好好的,會%^&#**(^-
剛剛是我的聲音?我說了什麼?一個熟悉的喀搭聲在我左側響起,隨後是一個金屬物的觸感,冰涼而堅硬。
那是我很熟悉的,亞諾希克的槍管正抵在我太陽穴上。
我緩緩閉上眼,與世界最後的聯繫是一聲槍響。
…………
刺眼的鮮紅充斥著雙眼,身體似乎已經失去知覺了。
心中好像有什麼正在被抽離。一點一點的,隨著細碎的風敲著雨點的聲音,泠泠地糾纏在思緒深處,就像從未停過一樣。
雨真的很大呢,綿密的像是想要將寒意徹底縫入骨血之中。我再次睜開眼,看向陰鬱而毫無生氣的天空,一片宣告死亡似的慘灰。
素羽、小駿……?他們為什麼會倒在地上,路菲爾呢?理子呢?你們在哪裡?
-%*#(@&(@)@%-
是路菲爾的聲音,他掛在遠處的一棵樹上,像是被拋上去的?我喊了他的名字,想問他怎麼了。我愣愣地走近那棵樹,想把他帶下來,才剛伸出手,就看到我手上黏膩了一手碎肉,和黑白交錯的羽毛。
路菲爾的羽毛……?怎麼會這樣?
-你是堅強的好孩子,所以能承受這麼多次的輪迴。-
-但也代表你潰縮之後,會成為最危險的陰影……說不定不用召喚出Nyx就能滅世了呢。-
另一個曾經聽過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腦海中,是女生的聲音。好像沒辦法繼續思考了。
內心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了,只剩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墜落感。我覺得自己正緩緩沉落在深不見底的海裡,據說海洋是一切生命之母,是不是意味著我回歸到了最初始的地方?
…………
連那片刺眼的紅都褪去了顏色,思考正一層一層剝落著,碎落成一地的齎粉。
-你有好好看過你自己嗎?-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
藍色的透翅蝴蝶從眼前飛過,帶來一抹熟悉的深藍顏彩。我這次似乎又沉落到了海底,剛才的一切都像是過分潔白的浪花,轉瞬間又被大海吞蝕殆盡。
波光粼粼的海面逐漸停止流動,無波的像一面澄淨的鏡子。那個平靜到不自然的海面,倒映出的自己的樣貌。明明只是個高二的學生,眼神已經因為疲憊而空洞著,瞳孔已經完全褪去色彩,全白的,完全不像是人類該擁有的。
這樣的我,到底算是什麼。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卻只是將更多海水吸入肺部,冷冽的液體灌滿肺部,將溺的感覺撕裂所有的生存意志。
-要放棄了嗎?-
又是那個熟悉的,中性少年的聲音。是誰呢?
無數的水草像鎖鏈一樣緊緊纏繞著身體,從四肢,到軀幹,最後爬到脖子上,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道像是想要將我當場絞殺。
…………
放棄嗎……?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我還想回答什麼,但一股好聞的清新氣息,像是落盡大海的晨星氣息,溫柔而有力的阻止了我。
「醒醒。」
是結城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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