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說出"望月綾時”這四個字,是在他轉校到和我們同一班後。
根據鳥海老師的說法,望月綾時是因為家庭因素而臨時轉到我們班上,然後開始抱怨起一個班上怎麼會有這麼多轉學生,簡直就像帽子戲法一樣。
綾時他的態度很親切,自我介紹時也相當落落大方,給班上同學的第一印象都還算正向。而外表、打扮,就和我那幾晚見到的樣子一樣。
由於之前綾時總是在0時憑空出現在我房間,離開的時候又總會消失在黑暗之中,我下意識就把他歸類在非人的存在,但他現在就這麼自然地出現在大家面前了。自然而然的和大家一起上課,一起吃午飯,一起到處了解校園環境。如果不是之前的事,我根本不會發現他和其他學生有什麼不同。
難道他也跟我一樣經歷過肉體跟陰影分離的情況嗎?綜合到他之前出現的時間,以及陰影能在影時間出沒在現實世界這兩件事來看,或許也不是不可能。
那天的課程我半個字都聽不下去,覺得就算思考下去,現有的情報也不足以正確推理。
我本來想找理聊聊,或許他輪迴中的記憶裡有什麼線索。但每次要開口,我也只能說出望月綾時這個名字而已,其他的內容完全沒有辦法,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咽喉。
考慮了一天,既然對方是以人類方式出現,陰影似乎也沒有在白天傷人的紀錄,我決定放學時攔住他。他似乎對結城理很有興趣,我打算就這個由頭開始跟他套起話來。
記得今天理說放學後要去一趟學生會,我打算趁這個空,先約望月綾時到頂樓聊聊。其他學生通常不會在放學後還到頂樓出沒,如果眼前這個望月綾時有什麼危險,以我的身手應該可以在不驚擾普通人的情形下處理好才對。
「我認得你哦,上城渚同學,光是能這樣跟你聊天,簡直就像是奇蹟呢。」
「我知道,你一定會想跟理討論我的事,畢竟你們的關係……也是你之所以能出現在這邊的原因之一……」我和綾時約在頂樓上,似乎早就知道我想問什麼,而且很意外他一開始就如此坦率。
在我還未開口,他就開始侃侃而談。我本來還想著該怎麼套話的,雖然說是省心多了,反而讓人有點措手不及。
「但是,不可以。」他一手按在我的嘴唇上,那一瞬間我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不是心理上的,而是事實上,我無法出聲。
「不可以告訴他喔。」綾時自顧自地跟我勾小指,笑的很開心。
「事實上,我很珍惜呢,很珍惜這個僅有的時光。」他的眼神顯而易見的哀傷起來,將頭靠在欄杆上。
「這裡可以看到海呢,很漂亮對不對。我每次都會來這裡看海,通常是和你們其中一人,或兩人……」
「我之前說過,我和理,都期待過一個奇蹟,雖然願望的形式慢慢改變了……但說不定那才是正解呢……」綾時轉過頭,一面自顧自地說著,一面陷入了思考。
「能在時間中移動的人,不只有你而已喔。」綾時的距離近的超過一般初見面的人該有的距離,給人一點輕微的壓迫感。
「既然你都堅持到這邊了,那確實還有一樣東西沒有給你呢。」
「這張祕儀顯示,無論遭受何種苦難折磨,都必須擁有堅忍不拔的毅力。」
望月綾時將‘‘力量’’的祕儀放入我的胸口。
「能在白天對你做這種事,真的很奇妙呢,以前明明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他審視著我,有一種被直視內心的感覺。
以前辦不到是什麼意思?雖然沒有辦法很明確的推論,但我忽然意識到,綾時認識到的事實比我想像的還多更多,一股嚴重的資訊不對等感湧出。輪迴多次後,利用這種不平等感通常是我達到目的的手段之一,沒有想到還有親身嘗到這種資訊壓制的機會。
我還想嘗試說什麼,往頂樓的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是理的腳步聲,我已經認得那個熟悉的聲音,只是沒想到理也會過來。
「怎麼了,小渚也在嗎?」理走了過來,看到我和綾時一起出現在這裡,有點意外。
「理,你怎麼來了,學生會的工作結束了?」喉嚨突然能出聲了,剛剛那股特殊的力量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只是整理一下文件而已。怎麼了,望月同學約了我們兩個嗎?」
「啊,叫我綾時就好了。我剛轉學過來,對這邊都還不熟,可以請你們幫我介紹一下嗎?」望月綾時又恢復了剛出現在大家面前的爽朗笑容。
「我明白了,走吧。」理非常乾脆的答應,從他的表現看不出曾經認識綾時,不知道是真的沒見過,還是尚未想起來。
……不過,這傢伙也太容易答應人了,該說是人太好嗎?我嘆了口氣,本來還想著該如何在不經過言語的方式提示理,但綜合綾時剛剛的表現過後,思來想去都只導向一個最有可能的結果。
那就是現在發生的,是一個即便輪迴也無法改變的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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