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蓮藕人
不只大煙，現在在我身邊的，滿滿的都是屍體，用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在移動著。那些屍體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他們的面部，都像大煙那樣，臉完全融化，只剩下三個扭曲的孔洞，像是蓮藕那樣的孔洞。他們似乎沒有視覺，對我在身邊這件事完全視而不理，就像我完全不存在一樣。後來我才發現他們一個一個再經過我身邊時，身體都是直接穿過我這裡直接過去的。我唯一慶幸的，就是他們都是灰階的，像是貼心的變色處理。要是像一般屍體那樣詭異的蒼白肉色，我可能連膽汁都會嘔掉。
所以這只是假象？
我點燃的是假犀角嗎？不管如何我實在不想再待在這裡，尤其那些屍體瀰漫著一股詭異的臭味，像是腐爛已久又浸泡在香料裡一樣。那是只有經過隆重儀式過的屍體才會染上的，類似香灰的味道。
我不知道為何先前完全沒有聞到那股詭異的味道，但我現在真希望嗅覺直接廢掉。總之，來不及細究「他們」是什麼，我朝最近的一棵樹上爬上去，然後忍不住大嘔特嘔。能吐出的，只有膽汁跟酸水而已。整整吐了幾回，才緩過來。
「他們」似乎一直在移動，就像認知中的「鬼」一樣，像是用飄的，用滑的，反正絕對不是腳步移動。我剛才一直都跟著他們移動嗎？所以不覺得在前進？可是他們又碰不到我？
大煙留下的犀角只有短短一截，點燃的火光很有限，顯然沒有足夠的時間在這瞎耗。我將犀角火滅掉，那些東西就立刻消失了。握艸？難道真有鬼這東西存在？當然我是不信邪的，但是這種西擺明了在眼前，似乎也很難有其他解釋。
我又念了聲佛號，然後重新點起犀角。那些鬼影又出現了，他們似乎都往同一個方向飄忽，我考慮了下，反正我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就當是個陷阱也認了。我跳下樹，加入他們朝同一個方向前進。這光景害我想起小哥混入陰兵溜進青銅門的事，這種是只有直接執行才感覺那個心理壓力之大啊……總之，我盡量不去看那些人的臉，反正他們似乎沒有傷我的打算，人家面部殘疾也不好歧視人家是不？
不過看著那種臉確實會讓人做惡夢的，我只好盯著腳看，盡量不和他們對上。燈火搖曳著，隨著腳步晃蕩成詭異的節奏。我因為一直低著頭，才看到底下的白沙也跟著在移動。沙子底下似乎有什麼。
我彎下腰，燈火隨著身勢往下。燈火一往下照，明顯的照出底層的空氣瀰漫著灰塵，就像是打掃許久未清掃的櫥櫃時，撣出的塵土一樣。但是明明才剛雨後，空氣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顯然是別的東西。而且在我蹲下去的瞬間，火把突然慘綠起來，像是燒到了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我看了下火把，看不出他多燒了什麼。然後我又稍微站起來點，那綠色的火又消失，恢復成原本的火光。會是底下有某種氣體之類的嗎？不知道有沒有毒，總之我屏著息，才又緩緩地蹲下去看。那些沙的動向和那些蓮藕人的方向是一樣的。我用腳踢開砂土，卻什麼都沒有看到。我覺得在搞下去顯得我視力跟智力都出現了障礙，心一橫就直接貼到地面上去看。
那些並不是灰塵，至少灰塵不會自主移動。伏低點看，可以看到那些灰塵像是魚群一樣，一群一群的游動著。然後在更靠近些，會發現連那些灰塵都是虛假的，只是影像而已。在灰塵下面的東西，則是一種灰灰的粉末，他反射著些微的光線，然後那些光線再向上反射，就成了我看到的影像。
我猜想可能犀角的光線折射率比較特別，一照下去，就顯現出那些人像。確定那些人像只是光的關係之後，我稍微鬆了口氣。畢竟影像這種東西，就是看了恐怖了點，當作是在看3DMAX也別有一番風味。我腦袋不合時宜的在跑狗血殭屍那種三級白爛爽片，然後用手去挖地上的沙。這是一個犯賤心態，混合著好奇心及欺負弱小的幼稚心理，知道人家沒有什麼威脅就想要用手挖。
沙子底下的觸感有些噁心，軟糊軟糊的，潮濕但不沾手，而在動的似乎就是那些軟泥。由於地勢是平坦的，因此那些應該是自己有意識，或是有其他機關的緣故。我不好下定論，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想像著無限可能，不過反正我也沒有方向，就索性跟著那些沙的方向走。
好奇心或許就是一種人活著的本能，我抓了一把那些沙在手中，那些沙仍然朝著同樣的方向移動，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辨別方位。搞不好就像候鳥那樣，用磁場辨別。這麼微小的東西，說不定真的會受到磁力的影響。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搞不好這些根本不是生物，而只是單純的塵土，只是被什麼其他的作用力影響也說不定。
我手上沒有指北針，不確定這裡是不是有強力的磁力線影響，搞不好也像雲頂天宮那一回一樣，有個磁王八在等著陰你爺爺。就當我還在思考各種可能的時候，後面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猝然轉身，正打算一把火燒下去時，卻看到了最不可能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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