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抓著我，讓我這一跳用腳尖接觸水面，然後才整個人沉下去。
麻痺，就算知道旁邊是水潭，這一跳還是頗有心理壓力的啊，還有生理上也是。雖然胖子已經讓我們的跳水動作完美了，但是高度換算下來的力量還是幾乎要拆散我的骨頭，全身肌肉疼的不像話。就算冰冷的池水有鎮痛效果還是讓人難受。
再來這樣垂直往下，我的鼻黏膜瞬間被這股水壓沖擊，血液都爆衝出來。整個肺被血和水嗆得難受，我掙扎好一陣才浮上水面。娘的，這一搞，害我弄的水整池姨媽。
胖子身上油比我多，比重輕，倒是早些時候就浮上來了，整個人好端端地，連滴油都沒被擠出來。他以為我溺水，本來要來抓，還好我最後還是有浮上水面。
我不想說話了，整個人都難受起來。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水洗掉的關係，皮膚似乎不會癢了。胖子也是，他抓抓自己的皮，表示好多了。還好那些東西能用水洗掉，不然癢死感覺真是慘絕人寰。
突然間，洞穴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胖子，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我人剛浮上水面不久，肺部缺氧，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但是，很明顯聽到什麼東西切過去，就像是在切電燈開關那種聲音。
「像是按下抽水馬桶的聲音。」胖子說，說的我們好像是兩坨屎一樣。
不，可能不是好像而已，水流不對。
「胖子，快游到岸上。」
水正往中心下面流，打算把我們往下捲，胖子這烏鴉嘴還真讓他說中了。不管原因是怎樣，總之底下像是被拔了塞子一樣，一直往下捲。
胖子離岸邊近些，我還沒喊他就反應過來往岸上游。
不過雖然他搶先一步，但是人的力量游不過水。我們剛剛在岸上的時候，還沒想到這水裡有機關，雖然不知道我們觸動了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艸，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我暗自在心裡喊娘，然後放棄掙扎，保存體力。胖子趴踏趴踏掙扎了一陣，發現自己沒輒，也跟著隨著水流漂。
這時候，就是得抵抗本能的時候了。要是慌張起來，體力很快就會消耗掉，然後錯失逃生的機會，那就真的要歇菜了。我僅可能冷靜下來，然後看看附近有什麼可以讓我擺脫水流的方式。
我們盡可能地將頭部保持在上面，這在平常來說很容易，但在這種水流下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就像進入洗衣機的渦流一樣，我被拉入水中好幾次，硬是吃了好幾口水。
我擔心跟胖子沖散，再來就找不到人了，只好盡量讓自己靠過去。但是水流的力量難以抵抗，我越想靠近，胖子就離我越遠。而且我比較靠近中心，水流速度快的多，轉啊轉的，我都懷疑自己是在跟胖子跳雙人水上芭蕾。還是特沒默契那種，五張零分的。
沒多久，我們就被捲到潭中心，然後被狠狠地往下捲。狗日的中心水流的強度完全不是同一等級的，我沒法顧及胖子那，沉下去的瞬間只覺得一切都完了。
水聲嘩啦嘩啦地從耳邊刷過，凜冽的寒氣沁入骨髓，上頭毒菇閃耀的光芒在水流下成了超現實的畫，玓瓅一片，就像梵谷的《星空》一樣。慢慢地，缺氧開始讓人暈眩起來。被捲下來多久了？三分鐘？四分鐘？我不知道自己不呼吸還能撐多久，但是現在距離溺死幾乎只是時間問題。
要結束了嗎？
我神智突然清明起來，也許是因為水真的很冷的關係吧。我想起小哥。
他的樣子，怎麼都不像是失憶。剛剛見面的時候，因為我腦子裡還很混亂，所以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小哥剛剛和我，和胖子的互動，怎麼看都不像是失去記憶的人。我還記得第一次他失憶時，他眼中的冷漠凍得慘人，但剛剛的神情，怎麼也兜不上。
他…想起來了嗎？
因為缺氧，神智開始暈眩起來。我放棄掙扎，然而在我這樣想的時候，一個強而有力的力量突然抓住了我。
是胖子。胖子脫了自己的帆布褲，裡面灌滿空氣做了臨時水靠。他讓我吸了口裡面的空氣，然後把我拉靠近牆面。
潭下面的地形不太規則，像是被炸出來一般。也因此，出現了很多股擾流。胖子似乎就是借著不同的擾流繞到我這邊，然後把我抓著走。
他讓我跟著，然後往牆面那裡其中一個洞口鑽進去。有一部分的水流衝進那個洞口，表示那是可以連到外頭的。希望我們的空氣可以撐到那時候。
水流強勁的力量灌在身上，好幾次都覺得關節會被扯開。我盡量讓自己靠近胖子，避免被沖散。由於是借著水流的力量，我們的移動速度非常快，很快地就衝到出口。
好在沒多久，我們就看到了出口。
我跟胖子幾乎是被甩出來的，一出來的瞬間隨著水流行成的瀑布往下。我的運氣不錯，還是腳先下，頂多是水再一次衝上鼻黏膜，再來一次大姨媽。
胖子就不是了，他運氣不好，這次是大字形用肚子朝下的，「啪」一聲好清脆，就像一塊豬肉甩在砧板上。
光聽就疼。我用雙手滑動水，往胖子那靠，然後把他拉到岸上。他那一下肯定摔的不清，只得先躺在岸上歇會。我也沒好到哪去，擰乾衣服上的水將就穿，也在胖子旁邊坐下。這岸上滿佈著白沙，我抓了一把，觸感異常熟悉。
跟我在那奇怪的林子裡的白沙一模一樣。
娘的，真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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