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或然率
我呆愣在原地。在我頭頂上的，不是月亮，而是一個巨大的、爬蟲生物的頭。他太過巨大，以至於整個和夜色隱沒起來。
唯一慶幸的事，是他離我有好些距離，但即使是這樣，依舊看不出他整體的模樣。不，我想，我曾經有見過這東西。
那是涼師爺說過的，燭九陰。
我整個背脊發涼，想不到還有機會看到這種史前等級的生物。
「老、老…老吳。」
操你娘的，都這個時候還會有誰叫我。我生無可戀地望回頭，看看這時候到底是誰在叫我。沒想到遇上了熟人。
「老癢？」許久不見，老癢依舊留著板寸頭，帶著眼鏡耳環，還是像王盟當初說地那樣不中不洋不倫不類。
可惜這種情況實在不好敘舊，他又還在支支嗚嗚。我覺得一定是他掃把星，見面沒好事。
「大聲點！」然後我又想到那隻燭九陰可能正在看著我們，不由得又壓低了聲音。
不過，他看得到我們嗎？就算看得到，又能注意上我們嗎？以燭九陰的身形，我們簡直跟螻蟻沒兩樣。我跟老癢這樣說，老癢搖搖頭，說別傻了。
「你…你沒有帶那東西、你死定了。」老癢說。
什麼東西，不會是那塊殞玉吧？我問老癢，他說不上來，只說是一塊石頭。應該錯不了。阿西八，可是我的被小哥拿走了，這下子要我跟誰生一塊去。
「到底為什麼他們都要那鬼東西。」我實在受不了，要不會自己去殞玉坑挖阿，我帶團一人收3000好不？還是我那塊真是百年難得一見質量特別好的，喜歡自己下單吳山居包郵，非得搞這種擄人勒贖，要不要這麼拚的。
「他們…會、會死，要那個。」老癢咬著指頭，我想他說的就是胖子之前跟說的那件事。
「老癢，你說怎麼辦？」我想老癢說的是真的，而且那隻燭九陰確實一直在看著我。不對，這時候應該有殞玉沒錯。如果當時的我也在，那麼那顆殞玉，現在就在當時的我手上。
我跟老癢說這件事，說我們可以摸去當時的我那裡，讓他交出殞玉就好，我們可能就沒事了。雖然那時的我可能看不到現在的我，但是可能可以看得到老癢，老癢出面交涉應該是可行的。
「沒…有用、沒有用的啊。根本走…走不了。」老癢一手抓著我的手，一手撓著頭，目光一直注視著那隻燭九陰。說真的，雖然隔著長衣袖，我仍然不想讓他碰到，自從他在秦嶺神樹那裡獲得青銅樹的具現化能力後，我就對這有點過敏，深怕自己無意識被他影響到。
「那你想像一下我們手上有那塊殞玉行不，想像一下。」
「不成，只有那個沒辦法。」老癢搖搖頭，說沒輒。
「霧艸那你還能幹嘛？」老癢緊緊抓著我的手，我看著他又看著燭九陰，心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說過，這裡真不是什麼好地方，有種逼瘋人的能力，就連我也沒辦法保持冷靜多久。
「炸了他。」老癢說，然後手上多出了一管火藥。
是胖子那根。
對了，燭九陰身上的油脂非常易燃，炸下去就結束了。我不去細想老癢從哪裡摸到胖子的火藥的，反正能炸就是屌。我手邊有火把遞給了老癢，老癢點了火，右腳往後一伸，拉開筋骨像個棒球投手似的將手上的火藥往燭九陰一扔。
火藥在空中畫出了個高空拋物線，然後卡在遠方的樹枝上，直接炸斷了那棵樹。沒了。
霧艸！？
「你行不行啊？」爆炸聲下去，燭九陰看了火，覺得生命受到威脅，就發神經往我們這裡衝過來了。我想都沒想，就喊著老癢要他跟著沒命的跑。我心裡問候了老癢的祖宗一聲，盡可能的跑離。
燭九陰身上點了火就開始橫衝直撞，然後一把撞飛大煙的屍體。操大煙他也太悲催了，真不曉得當初倒了幾輩子的楣。燭九陰身型雖大，一動起來卻幾乎沒有聲音，像是鬼魅一般，要不是他就在面前我還真不會發現他。
「跑、跑這裡。」老癢似乎認得方向，他腳程看起來不比我差，很快就跑在前頭帶路。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樣跑有沒有意義，那燭九陰的身形只怕一個扭動就能追上我們。我現在只希望他跟我之前看到的那隻一樣躺的太久末梢血液循環不好，簡單說就是麻掉動不了，好讓我們有多點掙扎喘息的空間。
我突然羨慕起另一邊的我了，等等他會遇到小哥，開掛無敵。我遇到的是這個衰鬼，娘的真是倒八輩子的血楣。
好在那隻燭九陰可能跟我說的一樣，血循不好，他速度沒有想像中的快。也是人家都年紀一大把了，我想起這些砂的原料，那些零零落落的骨質，難道是都他吃剩的廚餘嗎？
「老癢，我們往哪跑？」我不覺得我們能跑的過燭九陰，就算他速度再怎麼慢，我也沒有那個體力無限地跑下去。不知道拖燭九陰去撞小哥行不行，搞不好他牛到能殺這玩意。我內心已經開始膜拜各路神佛包括張大神，求個靈驗以後必定每日上香逢節燒紙或是上我。
「前、前…面有山壁。」老癢幾乎是用喊的，斷斷續續的。他沒有持久力，爆發一陣後就跟狗喘的一樣。
老癢帶著我穿越茂密的樹林，像猴子一樣，雖然他差點要摔好幾次，還算是靈活。我沒那麼好運，路不熟，被枝枒打得七葷八素。柔軟的枝條在這種速度下凜的像刀，我身上很快就被劃出許多血痕，原本的單薄衣服幾乎沒有防禦作用。
好在還是在我被打暈之前，就來到老癢說的山壁。山壁很高，頂上吹下陣陣冷風，聳著半面料峭。山底的壁上有個岩坑，那個大小不是燭九陰能鑽進去的。行，看起來像是能暫時避難。
可惜事情總是，總是他媽的要不要這麼虐心。我以為看到了避難所，結果燭九陰突然衝了上來，然後一頭堵在洞口邊上看著我們。我正覺得人生好難，突然間看到老癢朝後反手一抓，又抓出了管火藥出來。像是胖子腰上、他剛剛才扔偏的那一隻。
「老、老吳…你知道，我們分開很…久，然後我一直在找，這能力是怎麼回事。」老癢背對著我，另一手摸出了個正在燃燒的火把。
我想起胖子的話，偷偷用犀角照他。老癢的影子是立體的。而他手上…影子裡的老癢是空手的，沒有拿東西。
老癢剛剛抓著我的時候，總是隔著衣服。我突然對他警戒起來，難到他也不想碰我？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態度的變化，自顧自地繼續說。
「或然率啊，或然率。這些、這些都是。」
「對『你』來說。」老癢扭過頭來，面目猙獰。
他在說什麼？我印象中的老癢會這樣說話的嘛？我有一瞬間覺得老癢轉過來的脖子是被扭了，死了，然後又活過來，就像他家裡那個母親一樣。
我覺得老癢瘋了。
「這個也是。」他將憑空生出的那隻火藥點燃，然後連著火把往燭九陰身上扔。燭九陰身上的油脂非常易燃，火一著，就連天燒。整個身體比燒著汽油還旺，熱度高的讓我一時間呼吸困難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熱氣的關係，我覺得老癢的身體，有一瞬間變得有點透明，我好像能透過他的身體看到前面的燭九陰。
「跑進洞裡，裡面有灘白色的水，跳下去，不要再回來。」老癢抓著我的肩膀用力搖晃，力氣大的像是要把骨頭捏碎一般。像是怕我不照他的意思，老癢就直接把我往洞口扔。由於燭九陰被燒，疼的掙扎起來，這一掙扎讓他沒有堵在洞口，因此我有機會趁隙就鑽到了裡面。
之後我再沒有看過老癢。
燭九陰燃燒的溫度逐漸擴散開來，即使在洞穴裡也讓人難受。洞口不大，我必須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不過那個熱度燙的我無從思考，只能拼命的往裡面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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