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結果是好的,我們回宿舍的時候大家都很高興。大家甚至決定明天週日要好好慶祝一下。
順平得意洋洋地說自己剛剛的表現,由加莉對整件事平安落幕感到安心,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順平。理沒有把我做的那件難以啟齒的事說出來,我對此非常慶幸。
因為夜深了,我們互道晚安後,就各自回寢室睡覺。接下來要把今晚發生的事記錄下來才行呢,我正要拿出筆記本,門口就傳來敲門的聲音。
「我可以進來嗎?」是結城理的聲音。
「好。」我把脫下的外套放好就去應門。
結城理從口袋拿出一張紙牌,並將它亮在我的眼前給我看。
我記得,那是我們正要離開的時候,他從陰影消失的地面上撿起來的紙牌。
理將牌轉到正面給我看,上面顯示的是女教皇的大秘儀。
「好漂亮的藍光。」上面的細微的幽深藍光跟望月綾時從我身上拿出的”愚者”一樣,閃耀著碎玻璃似的透藍微光,不管幾次看到都覺得很漂亮。
「漂亮嗎?順平跟由加莉看到的,只是普通的紙牌喔?」理盯著我看,像是想從我這邊看出什麼。
咦?什麼意思?難道只有我跟結城理看的到上面的光嗎?是因為我們都是能操縱複數persona的人嗎?
我還想問他知不知道些什麼,他就收起卡片,一手伸過來,摸上我的鬢邊。
他的掌心非常溫暖,和他淡漠的表情一點也不相襯。不對,他這是在做什麼,一般人會這麼做嗎?這個距離,我剛好可以似有若無地聞到他身上的好聞氣味,一股清新的,讓人想到迢迢千里的滿船星夢。他的舉動太突然了,我有點愣住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受傷了。」他的手摩娑了一陣,摸上我剛剛不小心用匕首劃傷的部分。我本來都忘記了,因為只是很小的傷口,加上自己紅色的髮色,其他人也沒注意到。
「只是小傷口。」放著不管也不會怎樣的小傷口,我劃傷的當下他應該看不到才對,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注意到有傷。
理點點頭,深邃如海的雙眼露出寂寞,什麼也沒再說就走了。
搞什麼啊?這傢伙。我關上燈,直接仰躺在床上,感覺思緒被剛剛的突然曖昧打斷。
他在測試我……?他想知道什麼?黑暗中使人很快冷靜下來,我閉著雙眼,拼命思索目前所知的所有情報,目前我跟理相處的所有情報。
第一次,是我偶然進入這個時間點,然後去夏卡爾咖啡廳發現付不了錢,理出現在身後幫我結帳。
第二次,我在塔耳塔羅斯遇到他,並跟他回到宿舍。他在那之前就幫我申請好了宿舍,並準備了簡單的生活用品。
第三次,他知道我在車頂上發生的所有事。
如果一兩次是巧合,那現在的情況看來……理認識我,從他說自己已經輪迴很多次來看,我可能也跟著他渡過很多次輪迴,所以那些事他早就知道會發生,才能提早做好準備。如果經過多次的輪迴,我們應該會建立很深厚的感情和默契。難怪我第一次和理搭檔的時候會這麼合拍,至少就戰鬥的手感不會騙人,身體確確實實地記著他,我們確實曾經並肩作戰很多次。
結城理在測試我記不記得他!他剛剛奇怪的舉動,只有這一個可能。
……但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輪迴記憶的片段沒有這個時間線的、沒有影時間、沒有結城理的。
意識到自己喪失的比想像中還多很多,我心裡突然沉重起來,一點也沒有剛剛獲勝的喜悅。我閉著眼,也許是因為疲憊,亦或是不想面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沉沉睡去。
睡眠深沉地彷彿將溺於月光之下。
身邊有著好聞的氣味,好香……我已經能明確辨認出那是理身上的味道,清新的像穿林度水的萬頃天河。
我這是……是在結城理的房間吧?我張開眼,這裡的布置已經看到有印象了。雖然身體還是不能自由移動,但對這種場景已經沒那麼陌生,因此放鬆了下來。
「還不睡嗎?」理單手半撐著身體,另一隻手來梳攏”我”的頭髮。
我依舊無法自由移動身體,就像是看立體影像一樣,看著身旁躺著的理的溫柔繾綣。
「就是明天了呢。」”我”說道,一面湊過頭,和理交換了一個綿長而情慾的吻。我和”我"的感受幾乎要完全同步,一樣也沉淪在這片刻的溫暖和安逸之中。
我想,我明白了。不是不能動彈,而是這是過去輪迴時,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我當然無法做些什麼。
幾次了?我到底……幾次選擇走入輪迴,又是幾次選擇和他成為戀人的?我開始焦躁起來,為何輪迴多次我會完全一點印象也沒有,為什麼?
身體還殘有一點疼痛和情慾放縱的疲憊,”我”今晚可能不只跟他發生過一次關係。
「渚會害怕嗎?」理問"我",掌心撫上”我”的臉頰,很溫暖,他知道”我”很喜歡這樣。每當他這麼做的時候,”我”總是會忍不住用臉去磨蹭那個令人依賴的溫暖。
「怎麼會?」”我"回道,將裹身的被子拉開,露出裡面因為早些的情事斑駁紅痕的肌膚。
“我"坐起身,雙腿跨在理的大腿上,用沾染體液的已然勃起抵在他同樣興奮的物事上。
「還是……你要試著讓我感到害怕?」”我”扭著腰,磨蹭了那處好一會兒。就在我們都足夠興奮的時候,支起身,將他的熾熱緩緩楔入已經濕嫩軟滑的後穴中。
“我”舒服地喟嘆出聲,但似乎不太熟悉這個行為的樣子,動作有點僵硬。
「就不要明天喊腰痛。」他輕輕笑著,也不阻止”我”,雙手握住”我”的腰間,淺淺地律動起來。
一時間,他的溫柔眉眼模糊了我的思緒,視線像是逐漸沒入在千里雲霧之中。
幾次呼吸過後,我緩緩醒來,發現自己還在月光館學院的宿舍內。看來我剛剛躺了一下就睡過去了,都還沒來的及盥洗。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晚安,看起來你已經很適應了呢。」望月綾時出現在我床邊,不知為何,身體對他的危機感逐漸減弱了,好像對於他的來訪越來越熟悉了。
平心而論,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的舉動,或許是因為這樣,才會放下戒心的吧。
他靠了過來,坐在我的床邊,像是很要好的朋友一樣跟我說話。
「渚,你覺得,如果會死的話,自己會死在什麼時候?」他突然問了這個奇怪的問題,我想了想,似乎也不是沒有答案。
「2025年吧。」我說。當然有一大半是猜的,就算是身患絕症的病人,在生命的最後都有可能會發生其他意外,根本沒有人能準確預知自己的死期。加上綾時的態度很友善,我覺得猜一把也無所謂。
「為什麼?你並不想死,為什麼又覺得自己短命?」我的回答似乎引發他的興致,望月綾時饒富趣味地望著我。
「因為,我沒有看過自己未來的樣子。」我想了一下,繼續說:
「我能回到過去,但未來的我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因此,或許根本就沒有未來的我。如果我不把這些問題解決,未來的我可能沒有成立條件的空間。由於這是有一定推論基礎的,我的情緒不太好,但只是稍微而已。因為未來本來就是很曖昧的東西,那種抓不到、摸不著,某一程度而言就像時間一般容易流逝於人的注視之外。
…….等等、我真的猜對了?望月綾時的臉上流露出驚訝,又對著我點點頭,表示讚許。
「…….」我覺得猜想跟被宣告死期是兩件事,心情一下沉重下來。
「人總有一死。」他突然嚴肅起來,但比起嚴肅,更像是在說一種現象的描述,就像我們描述天體、氣象一樣不帶感情。
我明白,但僅僅是理智上的明白。
他從口袋掏出一張紙牌,那是泛著幽藍微光,描繪著”女教皇”秘儀的紙牌。
「這張秘儀顯示,從內心深處響起的沉默聲音,對其側耳傾聽所代表的意義。」望月綾時一面說,一面將那張秘儀放入我的胸口。
是要傾聽內心的低語嗎?我細細思索著,覺得現在有著能掌握更多persona的力量。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